焦裕禄在世时,这个大家庭没有一张“全家福”。他去世两年后,妻子徐俊雅和6个子女在家门前合影。
河南兰考的焦家小院,焦家人曾在这里生活了30年,焦裕禄的家训也在这里一点一滴渗透于子女们的血脉。
“书记的女儿不能高人一等,只能带头艰苦,不能有任何特殊。”时隔50多年,父亲的话仍回荡在长女焦守凤耳边,曾令她委屈不满的“家风”如今是她的骄傲。
初中毕业后,焦守凤没能考上高中,兰考几家单位提出为她安排工作,话务员、教师、县委干事……一个个体面的职业让十几岁的姑娘心花怒放,但很快被父亲泼了冷水。
“县里头好地方干部子女不能去,俺爸规定的。”焦守凤清楚记得,父亲把她领到食品厂,还叮嘱厂里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女儿安排轻便活。秋天里腌咸菜,焦守凤经常要切上一两千斤萝卜,不过她更怵的是辣椒,一天下来手都会烧出泡,晚上疼得睡不着,只能在冷水里冰着。
“那时候我对父亲很有意见,认为对我不公平。”焦守凤生了很长时间的闷气,对父亲的理解从他去世才真正开始。
1964年,当焦裕禄病重不起,5个弟弟妹妹还小,19岁的焦守凤被叫到了病床前。
“他说没为我安排个好工作,死后也没什么留给我的,只有一块伴他多年的手表当做纪念。”让焦守凤更铭记在心的是,父亲要求,有困难不能向组织伸手。
这个嘱托让她的母亲徐俊雅吃了很多苦。在很长一段日子里,一家老小全靠徐俊雅每月50多元的工资和13元补助生活,兰考的焦家小院里常年摆满破布和旧衣裳,浆洗后缝补成保暖的衣装。
身为县委书记,焦裕禄几乎没留下什么遗产。即便活着的时候,有着不算低的工资,可他周济东家贴补西家,也没带给孩子宽裕的物质条件。
“我父亲没有啥财产,从尉氏搬家到兰考时,除了行李和被褥,就是一些炊具,一个大卡车什么都没装。”当年,大儿子焦国庆很少体会到县委书记家属的“风光”,一次看白戏的经历还成为众人皆知的“污点”。
到兰考不久,正上四年级的焦国庆听见与县委一墙之隔的剧院锣鼓叮当响,他好奇地从后门溜进去,告诉工作人员自己是焦裕禄的儿子,于是没有买票。回家后父亲狠狠训了他一顿,那是他记忆中父亲最严厉的一次。
“父亲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,凡事不能搞特殊。”焦国庆回忆,小时候调皮,放学后总在县委办公室闲逛,工作人员不敢管,父亲得知后干脆举家从县委家属院搬出去了。
“带头艰苦,不搞特殊。”“工作上向先进看齐,生活条件跟差的比。”焦裕禄的家训,曾为儿女们带来委屈和不满的严律,后来却成为他们诚心秉持的人生信条。
焦国庆17岁参军到山沟里的农场劳动4年,转业后进地税局,没有做出多么荣耀的业绩,但几十年来工作勤恳、老实本分。
经过酱菜厂磨炼的焦守凤,面对单位两次分房子,她都态度鲜明说不要。“晚上回来能有张床睡觉,那就是好的,我不要求多高的条件。”当待业的女儿希望托关系找工作,她像父亲当年一样断然拒绝:“老子是老子,你是你,各人的路各人走。”
焦跃进是焦家儿女唯一一个像父亲一样走上政途的,先后做过兰考县东坝头乡党委书记、杞县县委书记等,如今任开封市政协主席。虽然父亲去世时他年纪尚小,但母亲延续了父亲的教导。
“老焦有一句名言,蹲下去才能看到蚂蚁。你得跟你爸爸一样,跟群众打成一片,特别是调查研究,你爸爸做得很突出。”焦跃进经常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些话,他把父亲当做榜样,“爸爸既是精神财富,也是一种压力在鞭策我,绝不能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。”